永遠的煙花

河崎深雪

每個人在一生中總有不如意的時期。今年發生了許多意外的事情。

七月二十四號,原是二○二○年奧運會在東京舉辦開幕式的日子。由於新冠病毒疫情不得不延遲到明年。因此,為代替開幕式,日本在各地放了煙花。全國青年會議所為了讓疫情下的日本人能振作起來,舉辦了只有兩分鐘的「花火大會」。

煙花,是日本夏天的象徵,也是日本人特別迷戀的風物詩。夜空中綻放的煙火象徵短暫的生命,絢爛一時,散落到每個人的心底。

煙花,是日本夏天的象徵,也是日本人特別迷戀的風物詩。

在二○二○年疫情的陰影下,大多數人會避開病毒盡力保護自己,但也有想活而不能活的,又有人竟然輕生喪命了。

七月十八號,日本男演員三浦春馬時年三十歲,突然離開了人世。這不僅引起日本娛樂圈的極度震驚,也在很多日本人中間導致發生「喪失春馬症候群」。有媒體報道說,他因為母親把他當做「搖錢樹」,活得很無奈等等。但這位英俊又才華橫溢的人為甚麼自殺的真正原因,恐怕是無人知曉。我們只能明白,整個疫情社會中又多了一個悲傷。

提起煙火,我從小就有跟賞櫻一樣去看花火的記憶。仲夏之夜,父母帶上我和姐姐去看江上盛開的煙火。黑幕下突然升起了絢爛的花火,我睡眼惺忪地望著父母的背影,感到心裏閃爍著幸福。

我讀大學的時候,我跟後來成為我丈夫的男朋友有過一次吵架,說是要分手了,但沒過幾天他又打電話給我,說他不想離開我,「我們還是一起去隅田川看花火大會吧。」 當時我去美容店微微燙了頭髮,穿著一件黃色帶小花的連衣裙,跟著他一起走向人山人海的隅田川河岸。

結婚後,我們有了孩子。一家三口人住在千葉海岸地方的國家公務員宿舍裏。每逢夏天放煙火的晚上,我們把孩子放入自行車的兒童座椅上,騎自行車到海邊去。海邊上已經有很多人坐在沙灘上,就像是一個很大的露天電影院。當天空一次次如同菊花般地煙火四散,海風拂不去撲面而來的硝煙味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獲得機會去中國的大學教學,在武漢上海等城市連續居住了十二年有餘。我曾跟學生去長江邊看煙火。也有過在北京過除夕之夜的時候,春晚一結束,外面就劈里巴拉地響著鞭炮,天空「啪」地一下煙火怒放。人們喜氣洋洋地迎接新年,喝著熱飲看煙霧升騰很是熱鬧。這正好跟日本的夏天風物詩相反,中國的煙火主要集中在寒冷的冬天。

永遠的煙花。煙火散開……是你的生命綻放的證據。

日本作家渡邊淳一有一本小說叫《冬日煙花》,展現昭和時代短歌界名媛中條富美子的後半生。她像彗星一樣閃亮過和歌詩壇,有才有貌,可惜紅顔薄命,得了乳腺癌,三十一歲時就離世了。她出版過一本歌集《乳房喪失》。她的生命就像是冬天的花火,淒涼而美麗。「煙花在夜空中高高綻放  我的一切被你奪走」。

永遠的煙花。煙火散開……是你的生命綻放的證據。

七月底,日本的梅雨期還沒有結束。九州地區和中國的南方一樣,深受暴雨影響,出現了洪澇和受災難民。很遺憾因為疫情今年很多地方的煙火大會也都被取消了。

(本文圖片為資料圖片)

河崎深雪(河崎みゆき)簡介:文學博士。日語性別語言學會評議員,日本華文女作家協會會員。曾在華中科技大學和上海交通大學任教,現任日本國學院大學教師。著有中文版《漢語角色語言研究》(二○一七年商務印書館)。並發表漢日雙語詩作和詩歌譯文。有詩作發表於《香港文學》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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