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達夫情書之謎

李遠榮

在「五四」運動時期，中國有一位著名的作家，名叫郁達夫，他與魯迅、郭沫若齊名。他的長篇小說《沉淪》轟動海內外。郁達夫不但文章寫得好，人也風流倜儻。他追求王映霞小姐採用情書攻勢，更成為文壇佳話。

話說一九三八年十月，日本南侵，王映霞帶著寡母和三個孩子，從湖南漢壽逃難至長沙，準備再轉車到福建，與在福建辦事的郁達夫團聚，但一到長沙火車站時，在一片混亂中擠上了火車，卻丟了行李。在行李中有郁達夫寫給她的全部情信。這是中國文學的珍貴財富，她感到十分可惜，但又無可奈何，只得繼續向福建進發，終於到福州與郁達夫團聚。

著名的作家郁達夫。

這批珍貴的郁達夫致王映霞情書，流落何方？下面是它的答案。

一九三九年，粵漢鐵路局總稽核處會計燕孟晉在長沙火車站散步，偶然看到一大堆廢紙在燃燒，他無意中用手杖一撥，看到了大批書信，信封上寫有「王映霞」又有「郁達夫」字樣，馬上警覺起來。燕孟晉是武漢大學畢業生，平日留心文學，見到之後立刻意識到這些信函的價值，趕忙從烈火中搶救出來，倖免於火劫，於是這批二百多封的信函就成了燕孟晉的私藏。

林艾園是燕孟晉在湖南衡陽粵漢鐵路局的同事，且對文學頗有興趣，他最初是在鐵路局宿舍裏看到這批郁函，印象頗為深刻。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林艾園和燕孟晉兩人先後到了香港，燕孟晉行篋中隨帶郁函，林艾園獲悉，再向他借來細閱。以後，燕孟晉回國，未曾取回，從此，郁函由林艾園保管。

一九五六年左右，燕孟晉作為鞍山市人民代表來上海參觀，而林艾園正在上海從事文科教學，兩人見面時，林艾園要求燕孟晉把這批郁函送他，燕孟晉答應了。

文化大革命期間，這批郁達夫情書，被作為四舊被紅衛兵抄家抄去。文化革命後，「落實政策歸還物資」時，林艾園要求歸還郁函。後來，一位中文系學生某君，在經手發還他一箱東西時說：「郁達夫的信就不還你了。」在當時風頭火勢之下，林艾園也不敢吭聲，估計郁函已落入私人之手！

郁達夫寫給王映霞的信。

一九七九年春節，林艾園清理居室走廊外扶梯下的儲藏小間，擻出歷年堆積發霉的舊報紙、雜誌，準備送廢品站火化，在底層報紙堆中，他無意發現殘存的郁函，夾在中間，也未被鼠咬蟲蛀，真是喜出望外。

這次揀到殘存的郁函有七十多封。林艾園想，郁達夫是三十年代著名的作家，目前國內外有許多人研究他，所以他想，這七十多封信應作為一個歷史文獻處理。因此他把郁函全部交給上海圖書館。凡是研究郁達夫的人，都可依該館規定，前往借閱。

這批郁函都是寫給王映霞的。其中第一封寫於一九二七年一月二十八日，最後一封信寫於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八日，持續時間約十一年半。

也許讀者會問，燕孟晉交給林艾園的郁函明明有二百多封，現在有下落的不到一半，另外一百多封的郁函跑到那裏去了呢？

王映霞與作者合照。

不瞞你說，這批失落的郁函有一部份為我所珍藏，其餘部份不知所終。讀者一定很感興趣地追問我收藏郁函的來源，這又是一個謎，請允許我保留一點私人秘密，等適當的時機，我會向大家揭開這個謎，並把全部郁函公諸於世。

（本文圖片由作者提供）

李遠榮簡介：祖籍福建南安，一九四一年出生於馬來西亞怡保市。一九五一年回到祖國，一九五九年考入暨南大學中文系，一九六四年畢業分配回家鄉當中學語文教師，一九七三年到香港定居。出版專著《名人往事漫憶》、《文海過帆》、《博采珍聞》、《李光前傳》、《翰墨情緣》、《郁達夫研究》、《李遠榮評論集》等二十多部。散文《海峽兩岸一家親》榮獲一九九一年《人民日報（海外版）》舉辦的「共愛中華」徵文比賽優秀獎；散文詩《承諾》榮獲一九九八年中國散文詩徵文比賽優秀獎；散文《名人與我》入選《香港當代文學精品》（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李光前傳》名列一九九八年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十大暢銷書。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兼任香港文聯常務副主席、香港文學促進協會常務副會長、香港作家聯會秘書長等職，被聘為暨南大學台港暨海外華文文學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北京師範大學國際華文文學發展研究所特約研究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