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聯著名詩人蒲風和他的女兒

 李遠榮

茅盾說:「蒲風的成就,我們尤其不能忘記。」

蒲風在詩壇上影響最深遠的是長篇敘事詩《六月流火》。郭沫若會見蒲風時說:「至於《六月流火》雖無主角,但也有革命情調作焦點。其詠鐵流一節可以把全篇統率起來,結尾用對照法作結,是相當成功的。」應該說《六月流火》是中國新詩史上最早歌頌工農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的詩。

中國最早比較全面評論蒲風詩作的是臧克家。

蒲風寫的詩和歌詞,曾由著名音樂家聶耳、李煥之、孫慎等譜曲,廣泛傳唱並在影劇中出現。

至於我對蒲風的詩和他後人的情況的了解,是他女兒安榕女士告訴我的。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七日,我去浙江省富陽市參加郁達夫百歲誕辰紀念大會,在會上認識了蒲風的獨女黃安榕女士及其夫婿陳松溪先生,他們倆都是著名的郁達夫研究專家,我們一見如故,大有相見恨晚之嘆!在交往的過程中,黃安榕女士告訴我有關他們父女一些鮮為人知的事。

左起:安榕(蒲風的女兒)、作者、陳松溪(安榕丈夫)。(作者提供)

蒲風原名黃日華,常用筆名蒲風,一九一一年九月九日出生於廣東梅縣隆文鄉坑美村一個貧農家庭。少年時代投身於革命,一九二七年,他十七歲就開始寫詩,寫下〈鴉聲〉一詩,反映了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敗後光明與黑暗繼續搏鬥的現實。一九三○年他赴上海,在中國公學求學並參加左翼聯盟。

一九三五年,蒲風赴東京,積極參加「左聯」東京分盟的活動。這一年出版了長篇敘事詩《六月流火》。

一九三六年春夏間,蒲風自東京回國,懷著高昂的愛國主義熱情寫下了〈我迎著風狂和雨暴〉這首詩,表達了詩人為著祖國,不怕艱難萬險,奪取勝利的堅強信念。這年夏末,他應聘自青島經上海到福州,在福建學院附中擔任高中語文教員。他一邊教書,一邊寫詩,他與學生葉可根合譯了《普式庚詩抄》,後在廣州由詩歌出版社出版。

一九三八年秋,蒲風應聘在梅縣國光中學任教,仍熱心詩歌創作活動。一九四○年春,他在梅縣國光中學與學生謝培貞(筆名白鴿、天貞,福建連江人)結婚。八月,偕同新婚不久的妻子離開梅縣,到廣西桂林八路軍辦事處,由辦事處主任李克農介紹前往抗日革命根據地。帶領同行數十人,經湖南、江西,穿過重重封鎖綫,克服了許多困難,於這年初冬抵達皖南新四軍軍部。

一九四二年,蒲風因皖南事變突圍後,過度緊張的行軍生活使他肺病復發,終因搶救無效,於八月十三日在安徽省天長縣逝世,年僅三十二歲。當地抗日根據地曾印刷悼念蒲風逝世專刊;地方行署負責人方毅主持追悼會與戰友一道護送遺體至墓地。他逝世前,曾在一首詩裏寫了如下的句意:「假如我戰死,葬我時,把我的頭朝向南方,朝向我親愛的故鄉!」這說明詩人多麼熱愛他親愛的故鄉啊!

蒲風一生先後創作詩集十五部,譯詩兩部。他的詩歌不僅在內地流行,還流傳到香港和南洋,被譯成日文和俄文。

蒲風女兒安榕與丈夫陳松溪寫給作者的信函。(作者提供)

一九九一年九月九日是蒲風誕辰八十周年,廣東、福建兩省文學界、文化界、新聞界人士近三百人,在廣州隆重集會,深切懷念蒲風。中顧委委員劉田夫、中國音協主席李煥之、廣東省政協主席吳南生、廣東省文聯主席秦牧、福建省文聯主席徐懷中、蒲風女兒安榕,以及蒲風生前好友杜埃、陳殘雲、賴少其、樓棲、陳蘆荻、趙家欣等出席了紀念大會。中國作協發來電文,著名作家冰心、臧克家等分別為紀念會題詞、寫詩。與會者滿懷深情,緬懷蒲風短暫而光輝的一生。大家認為,我們今天紀念蒲風,最重要的是要像他那樣深沉地熱愛我們的祖國和人民,永遠做「大眾的良朋」,為弘揚中華民族文化而努力。

左起:安榕(蒲風的女兒)、作者、陳松溪(安榕丈夫)。(作者提供)

蒲風逝世時,年輕的妻子謝培貞懷抱未滿兩周歲的女兒一小安谷,回到福州娘家,小安谷改名為安榕,其意思是說她在安徽出生,在福州長大。不幸,謝培貞也因患白血病於一九五三年逝世,安榕頓成為孤兒,後來被安置在福州二中校長楊季輝家裏,專心讀書。父親逝世時安榕才兩歲,所以對父親的文學成就了解不多,長大後,從母親遺留下來的友人來信中,從父親戰友的回憶中,才知道父親不平凡的一生。

她自幼勤奮好學,課餘常出入福建省圖書館。有一天,她在書架上發現一本封面黃綠色的書──《蒲風詩選》。「那是爸爸的書」,她驚喜若狂,借來閱讀,愛不釋手。從父執輩的回憶中,她了解到父親雖然生命短促,但著作甚豐。可惜解放後出版的《蒲風詩選》因編者掌握的資料有限,卻只從一九三七年以前的五種詩集去選收,這不能不說是很大的遺憾。

為了繼承父親的事業,六十年代初,安榕花五年時間,進福建省藝術學校大專班學習寫作;又花了二十多年時間搜集整理父親的遺作。在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下,安榕從一九六二年開始,曾三次外出搜集父親的遣作,足跡踏遍珠江兩岸,黃河南北,到過蒲風的故鄉廣東梅縣、廣州、上海、北京、天津各地,拜訪蒲風生前好友。一九八二年,為紀念蒲風逝世四十周年,海峽文藝出版社決定出版《蒲風選集》。一九八五年九月二十七日《蒲風選集》終於出版了。許多報刊、電台爭先報道。

黃安榕決心繼承父志,做一個出色的作家。她是原福州市文聯副主席、福州市作家協會主席;丈夫陳松溪是福州市作家協會理事,在國內享有聲譽的郁達夫研究專家;女兒陳泳紅,是《福州晚報》編輯。這是一個溫馨的家庭,是一個文學之家。

李遠榮簡介:祖籍福建南安,一九四一年出生於馬來西亞怡保市。一九五一年回到祖國,一九五九年考入暨南大學中文系,一九六四年畢業分配回家鄉當中學語文教師,一九七三年到香港定居。出版專著《名人往事漫憶》、《文海過帆》、《博采珍聞》、《李光前傳》、《翰墨情緣》、《郁達夫研究》、《李遠榮評論集》等二十多部。散文《海峽兩岸一家親》榮獲一九九一年《人民日報(海外版)》舉辦的「共愛中華」徵文比賽優秀獎;散文詩《承諾》榮獲一九九八年中國散文詩徵文比賽優秀獎;散文《名人與我》入選《香港當代文學精品》(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李光前傳》名列一九九八年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十大暢銷書。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兼任香港文聯常務副主席、香港文學促進協會常務副會長、香港作家聯會秘書長等職,被聘為暨南大學台港暨海外華文文學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北京師範大學國際華文文學發展研究所特約研究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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