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造的迷思:AI可否取代人?談《科學怪人》和《你也是人類嗎?》

潘金英

譯林出版社的《科學怪人》( Frankenstein)精裝譯本。(作者提供)

近日看機械人韓劇《你也是人類嗎?》,腦海滿是科幻元素,不禁翻看書架上的科幻漫畫故事,《天空之城》、《小飛俠》,還有些經典科幻小說,書舊橋常新,話題令人著迷。

科幻文學是描述科學或想像中的科學對人類影響的作品,或者是描繪對象處於未知範疇中。科幻小說所涉及的範疇,總是與人類的好奇心、求知慾緊密相連。如宮崎駿之《天空之城》即便是了。

在我早期閱讀的認知,中國鄭文光和台灣張系國,為科幻小说的名作家,寫了不少經典科幻作品如:《古廟奇人》、《望子成龍》……

而外國方面,瑪麗.雪萊(詩人雪萊的妻子)最著名的作品《科學怪人》,被認為是西方文學中的第一部科學幻想小說。有學者認為這部小說可視為恐怖小說或科幻小說的始祖。書中的瘋狂醫生法蘭克斯坦,因為以科學的方式,使死屍復活,所以此書中文版譯作《科學怪人》。而那個人造人則稱為「法蘭克斯坦的怪物」。

作家瑪麗雪萊是詩人雪萊的妻子(作者提供)

塑造者是否有權控制他創造出來的「人」呢?

「你是我生出來的,就應聽我的話!」在人類世界中,總有父母這樣對子女說,抱著想「控制」子女的觀念,現實中,年輕人卻總是反叛不依的,總是爭取自由的人權。

那麼,由法蘭克斯坦造出來的再生人「怪物」,是否可受控呢?

本來醫學院不允許法蘭克斯坦進行「把死人復活」這樣有違倫常的實驗,但他卻堅持做,並偷偷地到一處與世隔絕的古堡,用從墳墓中偷來的屍體繼續實驗!

他所創造出來的再生人,是從不同的屍體上,取下各種不同部位,再以科學方法拼湊成一個新的軀體(真似拼貼重组)!他更成功地為這軀體注入了新生命。然而,這個「製造物」很快就不願留下來受他控制了,還顯示出可怕的獸性,在殺死了醫生的助手後逃走出外面去。究竟他被人們發現後,會有怎麼樣的遭遇?而他作為「異類」(非真正的人類),能否在人世間和諧生存或生活呢?這是小說促人追看的吸引亮點之一。

電影《科學怪人》羅拔廸尼路主演。(作者提供)

《科學怪人》曾多次被拍成電影,並被宣傳為恐怖片,我記得明珠說她曾看由羅拔迪尼路演怪物的那個版本之電影,他出色細膩的演出,令她感到非常震撼,也同情怪物的處境。所以多年後此小說搬上舞台後,明珠和我一同再看,雖因疫情原因,只能在家中大螢幕看,卻仍難忘,多番反思。事緣疫情期間,英國國家劇院(National Theatre)於線上免費播出其口碑之作《科學怪人》( Frankenstein),此作品由Danny Boyle執導,著名演員Benedict Cumberbatch及Jonny Lee Miller主演。後者本身亦是帥哥舞台演員,來演醜様的怪物,但見他被粗線縫合而扭曲的面容上,有澄明像孩子般的眼神,臉上透出的是憨厚與惹人憐愛的神情。

其實,他不就像是一個被創造出來的巨嬰孩嗎?

還是人們要站在科學的角度,把它這個再生人當作是一個機械來操控呢?

當這「奇怪物種」第一次睜開眼睛時,他面對周遭的,竟是不友善的環境,沒有人歡迎他,他如何適應和學習呢?

本來因明珠已談及她看電影之大概,所以我對於這個舞台劇之故事內容都不用劇透了,但因為Miller 的演技太吸引了,我們姊妹倆又忍不住連續看了兩小時,看這個特別的線上劇播!過足戲瘾哩。
在觀看此劇過程中,我腦中翻滾著連患疑問,造出「人」是要作替代品嗎?像「寵物」嗎?喜歡時要它?討厭時「用完即棄」嗎?它有生命有感情,卻全部忘掉,可任意要它死亡?或自生自滅麼?失寵之物,只是過期玩具嗎?A貨B貨之別?

《科學怪人》給讀者和觀眾,都帶來對塑造生命觀及倫常道德等令人諸多反思之疑問。究竟科學行為顧不顧後果?人們可以把怪物,當是一個真實的活人?還是野獸/異類呢?

創造者與他,又應如何相處呢?「科學怪人」的概念,也可以作為人類機器人創造、研究和發展的先驅。

究竟科學家和醫學家,是在重塑一種有新生命的人?還是某種人工智能的機器人呢?

在尊重人性與技術創新的邊界和範疇上,人們該作怎樣的選擇和考慮?如何才做到平行及無後遺惡果?

著名戲劇《科學怪人》。(作者提供)

多年來觀眾游走於這些有待拆解的疑難及問題,也令《科學怪人》電影重拍又重拍,甚至衍生不同的改編,其魅力仍持續,始终如此令人著迷。

既然有了科學塑造「人」的技術,那麼,心愛的人死了,可以重塑讓她再生或復活過來嗎?在影片《科學怪人》中,因怪物在外面慘痛的遭遇,及經歷了人們的鄙視和羞辱,他恨透了法蘭克斯坦,於是殘忍的殺死了後者的新娘伊麗莎白,慘失至愛的法蘭克斯坦再次施出其「再生」醫術,用伊麗莎白的屍體創造了一個再生女人,可悲的是,怪物認為再生的新娘與自己是同一物種,企圖佔有她,再生新娘則以死相抗,結局演成悲劇,也引起大家對生命的種種反思。

假若去世了的人,都通過重塑而復活,這世界的運作定會面臨史無前例的巨變吧!

韓劇《你也是人類嗎?》。(作者提供)

近看了韓劇《你也是人類嗎?》(另一譯名:《男神機械人》)劇中的科學家母親因被老爺逼迫,與唯一的愛子分開,喪夫的她,太掛念兒子了,便大膽製造了和兒子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工智能機器人「南信一號(小時様子)」、「南信二號」和「南信三號(成年様子)」出來。

我自己也曾寫過一個叫《小蘭和機器人》的故事(有教科書把它列入學校閱讀之文章。)故事中小蘭的機械人,本來只是她的伴讀書僮或玩伴,但後來,因為機器人太可愛,亦常常聽小蘭媽媽的話,協助媽媽家務,於是,小蘭的媽媽竟然喜愛機械人甚於自己的女兒,令小蘭很生氣……。

在現今科技仿真機械人的技術越來越進步之時,以前一些無法想象的事情突然變成了各種可能,韓劇《你也是人類嗎?》有這樣的構思,情節也不令人感到意外,甚或可信和有真實感哩!

作為觀眾之一的我,不一定對「製造另一個相同的人」這概念有什麼疑惑,本人反而更關心劇情如何發展,更關心人工智能的南信機器人,如何可冒充真的兒子?如何回到韓國的大家族而不被識穿?甚至後來怎樣被捲入財閥家的血腥權力競爭及威脅中?又怎樣掌握自己的命運?它已日漸成長及聰慧強大,有自己的思想判斷及更甚的是,似乎具有人類愛憎的感情了。

機械人小蘭。(作者提供)

沒錯!在大眾娛樂味較重的韓劇中,觀眾或許已把AI機械人當作一個角色,追看他的命運了。

但我想,藉此劇也可展開反思及考查。其實南信的母親塑造他以取代原本的兒子,是令人費解之迷思及決定,在《你也是人類嗎?》劇中,機械人問製造它的「媽媽」,是否你的真兒子從病床醒來,我就要被按下「死亡」之掣?我就不可存在?

是否代替品/寵物/玩具/全都只是過客?不可留低?你想過它也有感情,也會失落迷惘困惑嗎?

我在此不想劇透局,但願大家也來看看這有趣的科幻劇,想像一下科幻所作,是好是壞?思考細想一下,科技怎樣可衍生更美好世代?更有人氣的和諧天地?互動互勉!

潘金英簡介 :香港都會大學兼任講師、香港作家聯會委任理事、香港藝發局文學評審。曾獲童詩、故事、散文文學獎,於《文匯報》及校園報寫專欄,客串主持港台文化節目《創意寫作學滿FUN》。著有《詩韻小珍珠》、《心窗常開》、《三棱鏡》等。與其妹潘明珠合著新作 《捕捉時光· 留住晴天:英明選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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