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瑞
驚回首,香港作聯不覺已創立三十五周年了,猶如一場文學馬拉松,居然能堅持那麼久,也像一份文學刊物的跨百期甚或百年,都屬於了不起的奇跡。文學社團的生存更增加一份難度,必須活動頻頻,創意連連,才能源頭活水,吸引天下文士精英集合於麾下,容納千山萬壑百川大海。作聯生命力充沛持久,和幾屆會長的能力、魅力和凝聚力分不開。
尤其是劉以鬯、曾敏之、潘耀明三位會長,最令人欽佩。他們在場,作聯就有品牌;他們坐鎮,作聯就始終有一股強大的文學磁場。不少文學組織,因為缺乏文學的能源和動力,缺乏社團專才,缺乏韌勁和凝聚力,很快無疾而終;作聯具備了上述優勢,以致能薪火相傳,今天,仍然走在春天的征途中。
作聯三位會長,在文壇上資深,實力足夠,襟懷博大,威望在外;無分派劃圈、雞仔肚腸的小氣量,有容納百川、率領千軍萬馬的大氣魄。
當然,三位會長也都是我寫作路上的大貴人、大恩人,時隔近四十年,幕幕情景記憶猶新。
潘耀明以文會友,廣結文緣。七十年代我初到貴境,舉目無親,心情徬徨。偶然看到《海洋文藝》這樣一份文學雜誌,十分喜歡,嘗試投稿,居然屢獲採用。那時《海洋文藝》總編是吳其敏先生,潘耀明(彥火)就任執行編輯,邀我到他們的編輯部見面,語多鼓勵,令我驚喜,信心大增。八十年代國家改革開放,閩粵兩省出版界紛紛出版香港作家的散文小說,福建也出一本選集,潘兄看到書稿即將截稿,問有沒有人向我邀稿,我說沒有,他讓我趕緊選一篇加入。一九七九年我在香港《大公報》連載的長篇《出洋前後》獲得南粵(三聯機構屬下)出版社出版單行本,那時潘兄在三聯當編輯了。
曾敏之(已故)惜愛人才,鼓勵後進。他在香港《文匯報》編文藝版的那些日子,常常在見面時或打來電話向我邀稿。我的短篇小說、散文投給他,基本上都在他編的文學版發表出來,很少被投籃。曾老還勉勵我出來做點事,可惜我不喜惹上人事麻煩,就說還是專心寫寫東西比較好。
劉以鬯(已故)為人正直,栽培新人。從八十年代初開始,無論是在他編的《快報》副刊、《星島晚報》的周刊「大會堂」,還是後來的《香港文學》,他都給了我很多機會。我在他擔任主編的報刊上,或寫專欄雜文,或連載長篇,數量最多,尤其是《香港文學》,刊登了我不少短篇小說、散文和報道。當然,劉老崇尚和追求的「與眾不同」創新精神也成為一種我學習的榜樣。
香港是一個典型的商業社會,加上文壇上那種素來就有的「埋堆」、山頭主義和文人相輕的陋習,令堅持寫作具有一種難度。除非韌勁很足,看淡名利,貴人提攜;迄今我能業餘堅持寫了整整半個世紀,進行文學馬拉松,依然毫無倦意,反而「不寫最累」,實在非常感恩上述三位會長的提攜和鼓勵啊。
東瑞簡介:原名黃東濤,歷任獲益出版事業有限公司董事總編輯、香港華文微型小說學會會長、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究會副會長、香港兒童文藝協會名譽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