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崎深雪
Aldebaran,漢語名字叫「畢宿五」,即冬天的金牛座中最亮,呈現橙色的一顆星,也是近期在NHK電視台播出的電視劇主題曲名。那首歌曲很好聽,歌詞也對劇情(三代母女的故事)有關,動人心弦。Aldebaran本來是阿拉伯語,意為「追隨者」。
其實這顆恆星的名字,我很耳熟。因為我在中學時代,我是「天文少女」,參加了我們小城市裏的天文愛好者具樂部,跟其他叔叔哥哥們一起去觀察星星,自己也有一台天文望遠鏡。冬天白藍色的大犬座Sirius天狼星,春天白裏淡紅的室女Spica角宿一,夏天呈火紅的天蝎座Antares心宿二等星都是我一年裏頭抬頭看的明星們。
當時的我也喜歡看書,其中記得法國作家聖-埃克蘇佩里寫的《小王子》裏面的很多細節。在故事裏小王子住在小行星,這顆星被一位土耳其天文學家發現了。那位天文學家在國際天文學學術會上發表了此事。但當時他穿著土耳其的民族服,也戴上了紅色的民族帽子,所以外國學者們看著他很奇怪,沒人相信他說的。後來他穿著西服重新做了報告,這次大家都相信他了。時代變了但還存在著這種偏見。
今年十月,我花了近八年的工夫終於出版了我的第一本譯書,李娟的《阿勒泰的角落(アルタイの片隅で)》。幸運的是第二本譯著也即將出版了。還是李娟寫的《冬牧場(冬牧場)》。李娟二○一八年獲得了中國最高文學獎魯迅文學獎。我和她沒見過,但八年之間我們通過微信交流,有些詞彙、表達、方言、文化上的差異等我搞不明白的地方我都問了她,她毫不嫌棄,很誠懇地一一回答我了。
在《冬牧場》第三章裏有「再往上,是陡然明月,和單獨的一顆喬里潘星」這樣的描述。我不知道「喬里潘星」是什麼星星,查資料都找不到。於是我問了她,她回答說:喬里潘是哈語,意思是啓明星(金星)。哈薩克族有一個習俗,牧民給孩子取名字,孩子出生時父親抬頭看到了的第一個事物就是孩子的名字。
在《冬牧場》裏的主角級人物牧民居麻給他的大女兒取名喬里潘。我想像著年輕的居麻,第一個孩子出生的那天晚上在荒野裏滿心歡喜仰望天空看到一顆最亮的星,金星……。
我去散步的時候,常常抬頭觀望晚霞,拍拍雲朵,但現在很少觀察夜裏的星星了。我當天文學家的當時的夢沒有實現了。但我當時的另外一個願望,從事語言文學工作,彷彿星星們為我實現了。
二○二一年十二月
(本文圖片為資料圖片)
河崎深雪(河崎みゆき)簡介:文學博士。日語性別語言學會評議員,日本華文女作家協會會員。曾在華中科技大學和上海交通大學任教,現任日本國學院大學教師。著有中文版《漢語角色語言研究》(二○一七年商務印書館)。並發表漢日雙語詩作和詩歌譯文。有詩作發表於《香港文學》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