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蒼涼 —— 也說張愛玲《封鎖》的「日常」書寫

淵懿

夕陽浸染的碼頭。(作者提供)

緒言

提起張愛玲,腦海中閃過的唯有「傳奇」二字,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出版的第一部短篇小說集的書名便是《傳奇》,還因為她有著驚世駭俗的「傳奇」人生。

張愛玲一九二Ο年出生於上海,七歲嘗試小說寫作,十二歲便開始投稿,一九四三年在《紫羅蘭》雜誌發表《沉香屑·第一爐香》而一舉成名,接下來的兩年時間她一生中的重要創作《沉香屑·第二爐香》、《紅玫瑰與白玫瑰》、《心經》、《茉莉香片》、《傾城之戀》、《金鎖記》等一系列著名小說先後問世,將自己所設定的「出名要趁早」的人生目標落到實處。一九五五年赴美定居,一九九五年九月在美國洛杉磯去世,終年七十五歲。

從能夠查閱到的相關資料看,最早對張愛玲作品進行研究的是著名翻譯家傅雷,他於一九四四年五月以迅雨為筆名在《萬象》雜誌發表評論文章《論張愛玲的小說》。隨著大時代的變遷而浮浮沉沉的張愛玲和她的作品,到了上世紀六十年代再次被美國著名學者夏志清在《中國現代小說史》中從文學史的高度進行了較為完整的評價和定位,夏志清認為《金鎖記》是「中國從古以來最偉大的中篇小說」,值得關注的是張愛玲在《中國現代小說史》所佔文本的篇幅比魯迅章節還要多十六頁,可以說夏志清對張愛玲的定位和超過魯迅的篇幅在中國內地學術界引起極大震動,因此隨著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內地改革開放的深入,漸趨開放和多元的學術界有關張愛玲的分析研究熱度持續升溫至今不減,研究的面向和角度也非常之龐雜,成果可謂是浩如煙海。主要論文集有楊澤編:《閱讀張愛玲:張愛玲國際研討會論文集》; 劉紹銘、梁秉鈞、許子東編:《再讀張愛玲》;林幸謙編:《張愛玲:文學.電影.舞台》;林幸謙編:《張愛玲:傳奇.性別.系譜》等,主要的研究專著有陳子善主編:《重讀張愛玲》;沈雙編:《零度看張:重構張愛玲》;許子東:《張愛玲的文學史意義》;梁慕靈:《視覺、性別與權力:從劉吶鷗、穆時英到張愛玲的小說想像》等。

我們知道,張愛玲的創作向來與「五四」新文化運動後的「文學革命」和「革命文學」的主流並不合拍,她的文字以一個「異類」的姿態躲開宏大時代敘述,繞過廟堂神聖莊嚴,專注於世俗生活中飲食男女的瑣屑日常和衣食住行的人間煙火,將人生的蒼涼、虛浮和庸常附著在不同空間和緯度的日常中,進行著漫不經心的鋪陳、精緻細膩的書寫、悄無聲息的關照,本文所試圖剖析的短篇小說《封鎖》亦是如此。

《封鎖》的故事自始至終在一個逼仄的電車空間內閃轉騰挪,起承轉合。(資料圖片)

正文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張愛玲的短篇小說《封鎖》在《天地》雜誌第二期與讀者見面,也正是這篇小說,上演了張愛玲與生命中第一個男人——胡蘭成說不清道不明的一段愛情傳奇。不知當時身為汪偽政府高官胡蘭成在一遍又一遍的《封鎖》閱讀中品咂出了甚麼別緻的滋味,進而放下身段登門拜訪一位初出茅廬的文學青年張愛玲,並在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情糾纏中,讓她一點點地低到塵埃裏。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真乃成也胡蘭成,敗也胡蘭成,對張愛玲來說成敗都是配角,只是一個不同的對照罷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閒話休提,言歸正傳。

《封鎖》的故事自始至終在一個逼仄的電車空間內閃轉騰挪,起承轉合。故事的背景是日軍佔領上海的淪陷時期,因突然而至的戰爭空襲警報,讓日日穿行在鬧市的電車按下了暫停鍵,生活日常的突然斷裂引起不小的衝擊波「這龐大的城市在陽光裏盹著了,重重地把頭擱在人們的肩上,口涎順著人們的衣服緩緩流下去,不能想像的重壓壓住了每一個人。」方寸大亂的普羅大眾沒有方向的四處逃離,迅疾拉下的商店鐵門,將包裹文明世界的虛偽面紗頃刻間撕得粉碎,也許這才是日常潛藏於光鮮西裝下小我的真實一面。車外移動的人流與車內的相對靜止形成兩個不同的語境和世界,「『叮玲玲玲玲,』每一個『玲』字是冷冷的一小點,一點一點連成了一條虛線,切斷了時間與空間」,乞丐、中年夫婦、銀行會計師、醫科學生、大學英文助教……一個個社會中不同階層的人的生活日常和在封鎖空間所漫溢的人性真實,便如踏著鑼鼓點的角兒,悉數登場。

正如張愛玲在《封鎖》中所言,吃是一件頂嚴重的事情,其他都是笑話。生活的日常永遠繞不開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即便是突發戰爭的特殊時刻,只要還有一口氣,喘息之餘的生活便要圍繞著吃做文章——一對長得像兄妹的中年夫婦的焦點離不開的是拎在手中的一條熏魚,離不開的是乾洗一條褲子和買一條褲子差價的算計,即便是銀行會計師呂宗楨的眼神在與熏魚觸碰的剎那,眼前浮現的也是銀行附近麵食攤上頂實惠的菠菜包子。老頭搓著兩隻油光水滑的核桃,有板有眼的小動作代替了思想,「他的腦子就像核桃仁,甜的、滋潤的、可是沒有多大的意思。」日常處於高度奔波忙碌的都市人,在封鎖中,暫時放下社會所賦予的各種身份,摘下層層面具後,便都如這位老頭般不想思想,也沒有思想的活著。

公事房裏的人抓緊時間交流著辦公室的處世哲學「總而言之,他別的毛病沒有,就吃虧在不會做人……說他不會做人,他把上頭敷衍得挺好的呢!」學習醫科的學生利用這點難得的空餘認真修改人骨骼的簡圖,細細填寫每一根骨頭、神經、筋絡的名字。有一個公事房裏回來的人將折扇半掩著臉,悄悄向他的同事解釋道:「中國畫的影響,現在的西洋畫也時興了,倒真是『東風西漸』」上世紀四十年代的上海是中國最時尚、最摩登也最西化的大都市,然而從這些公事房的公家人認知中不難發現,國人對西方文化的一知半解和對儒家文化的盲目自大。銀行會計師呂宗楨當然不能與這些人等同流合污,他懷著極大的耐心研究印在包子上的鉛字,即便字是反的,也要低下頭去一個一個認出來「訃告……申請……華股動態……隆重登場侯教……」這些現實生活中存在於不同空間的場景,此刻都在像鏡子一樣的包子表面顯示出來,這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冷幽默,這種扭曲和變形以及自嘲不正是對真實社會的折射和反諷。鏡頭搖過去,再看電車的其他人也都不閒著「看報的看報,沒有報的看發票,看章程、看名片。任何印刷物都沒有的人,就看街道的市招。他們不能不填滿這可怕的空虛——不然,他們的腦子也許會活動起來。思想是痛苦的一件事」。 

一九三Ο年代的上海南京路街景。(資料圖片)

如果說《封鎖》下的日常真是如此瑣碎無趣便也稀鬆平常了,繼續文本閱讀你會發現,這些不過是正戲前的串場,隨著日常序幕的拉開,真正的大戲才剛剛開始。

封閉的車廂將人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時間的流動與存在似乎不再是關鍵,重要的是外部封鎖卻將潛藏在人性深處的沉重枷鎖得以暫時開啟。文中的呂宗楨齊整的西裝、玳瑁的眼鏡和手中的公事皮包,每一個細節都在指向他的中產身份和潛藏在西裝下被束縛的貌似和西裝一樣齊整的人性。現實生活中的呂宗楨對工作毫無興趣,對家中僅小學畢業的太太也是諸多不滿,這看似不經意的一筆卻隱隱透射出作為一個男人在家中的絕對支配地位,對妻子的不滿和苛責,不過是夫權的慣性使然罷了。可就在他抬頭的一刻,三等車廂裏一個名叫董培芝的親戚闖入眼簾,呂宗楨對這個出身寒門卻一心想娶個有錢人家小姐做太太的親戚十分厭惡,更加可惡的是這個年輕人對自己十三歲的女兒頗有非分之想,於是他以防止女兒被騙的心理暗示,心安理得的去靠近同樣被困在車內長得雖不難看,但是一種模棱兩可,怕得罪了誰的美的大學英文助教吳翠遠。翠遠的「臉上一切都是淡淡的,鬆弛的,沒有輪廓」,就是這張不甚洋氣的臉卻偏偏教授中文,因此她在學校的日子並不好過,更為可悲的是她通過不懈努力最終進入大學教書這個破紀錄的甚至是已經爬到頂尖上的成功人生,不但沒有獲得父母的讚美,反而家長對她也失掉了興趣,因為「寧願她當初在書本上馬虎一點,勻出點時間來找一個有錢的女婿」。為甚麽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即使進入社會主流依舊不能擺脫嫁個好男人,依然沒有獲得真正的解放和自由呢?文本的潛台詞便是,即便在上海這樣的大都市,一個在經濟上能夠獨立的知識女性,仍然不足以撼動並進而改變夫權社會的封鎖。在世俗眼中她們的角色依然需要扮演相夫教子,圍繞三尺鍋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傳統女子形象。因此當宗楨訴說自己的太太連小學也沒有畢業的時候,作為過來人的「翠遠不禁微笑道:『你彷彿非常看重那一紙文憑!其實,女子教育也不過是那麼回事!』」宗楨做了一個手勢道:「你不知道她是——」翠遠忙道:「我知道,我知道。」翠遠怎麼能不知道,生活中的她是好女兒、好學生她天天洗澡、看報,不聽無線電中滑稽的京戲,而專聽貝多芬的交響樂,即使聽不懂也要聽,可是她終究是不快樂的。她的最大膽和出格的自主行為也不外乎是看到一個男生在考卷中用不很合文法的句子,吃吃艾艾所表達的對社會的批判和充滿正義感的文字之後,批一個大大的「A」字,現實生活中的她必須打扮得「看上去像一個教會派的少奶奶……頭髮梳成千篇一律的式樣,唯恐喚起公眾的注意」。對翠遠來說,帶著面具的活著是那樣的虛幻和不真實,唯有隔壁小孩抵在自己腿上柔軟而堅硬的腳才是真實的。一個大都市的知識女性對生活尚且是如此體悟,那麼對於萬萬千千的底層女性生活又是怎樣的蒼涼和荒蕪,由此可見一斑。

一個長期被社會多重角色束縛的中年男人呂宗楨和從未被異性關注,又渴望被愛情澆灌的未婚女子吳翠遠,就這樣在不自覺間卸下假面具,逐漸脫離生活的原有軌道,開始了一場擠牙膏式的愛情遊戲。

手中拎著給妻子買的包子的好好男人從不知如何開場的尷尬,到打破人際交往的常規,極短時間便將手臂擱在翠遠背後的窗台上調情,再到三言兩語的家長裏短,便真的入戲而不能自拔了,原本這個並不怎麼喜歡的女人突然像第一次見面,「她的臉像一朵淡淡幾筆的白描牡丹花,額角上兩三根吹亂的短髮便是風中的花蕊。」 

其實,通過細讀文本你會發現宗楨對翠遠的調情和進攻絕非偶然,而是事先就將翠遠作為目標和被觀察的異性,對這一點宗楨倒也毫不掩飾「你知道嗎?我看見你上車,前頭的玻璃上貼的廣告,撕破了一塊,從這破的地方我看見你的側面,就只一個下巴……後來你低下頭去從錢包裏拿錢,我才看見你的眼睛,眉毛,頭髮。」可是聽到這種對自己近乎變態的窺視和描述,翠遠不僅沒有反目和排斥,而是意外的笑了,並進一步在心底確認對方是一個真的人!這樣兩個異性之間的社交顯然違背了正常社會秩序的規範,然而在暫時封鎖的電車內,原本矜持的翠遠卻非常受用,她的心底竟然產生熾熱和快樂的感覺,由此可以看出表面正經的翠遠,內心亦潛藏著對異性的渴望和無法抑制的異性誘惑。然而,此時的宗楨反而因親戚董培芝識趣退出而將他原本伸出的手臂收回,談吐也正經起來,從原本的情感話題轉移到心不在焉的日常閒聊之中。

他繼續告訴她,他的工作、生活、家庭甚至內心的秘密……她保持著矜持的微笑,她不大說話,她喜歡聽,她前一秒鐘還對宗楨當眾摘下眼鏡時所感受到的「有點穢褻,彷彿當眾脫衣服似的,不成體統」也頓時煙消雲散。他們忽然就夢幻一般談起了婚事,宗楨說要重新結婚,宗楨又說因為自己是好人不能離婚,宗楨還說預備將未來的她當妻子看。此時宗楨眼中的翠遠已經是個可愛的女人「白,稀薄,溫熱,像冬天裏你自己嘴裏呵出來的一口氣。你不要她,她就悄悄地飄散了。」看著眼前這個涉世未深,對未來充滿幻想的女子,宗楨的顧慮反而增加了,他除了想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還想到自己的年齡等諸多現實問題,可此時已經墜入愛河不能自拔的翠遠卻暗道:「這跟當前的問題又有甚麽關係」即使自己和對方的年齡相差十歲也不是問題。翠遠討厭家中那些一塵不染的好人,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錢還有太太,可是能夠賭一口氣,氣氣家人也好!如此無奈和悲涼的愛情遮羞布,在這個封閉的空間確是無所取代的熨帖,這不得不讓人想起張愛玲在散文《天才夢》中的經典語錄——「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蝨子」。宗楨極力控制自己內心的慾望,並用苦楚的聲音對她說:「不行!這不行!我不能讓你犧牲了你的前程!你是上等人,你受過這樣好的教育……我——又沒有多少錢,我不能坑了你的一生。」聽到宗楨令她極度失望的回應,翠遠的心一沉,暗暗自語「這個人,這麼笨!這麼笨!她只要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誰也不稀罕的一部分」落寞失望的翠遠哭了,哭得不再斯文、不再淑女,她要哭給宗楨看,在她心中世界又多了一個好人!和她家中那些一塵不染的好人一樣,她恨他們,她恨個充滿偽裝的世界!

隨著「叮鈴鈴」的搖鈴聲再次響起,這雖是與封鎖按下暫停鍵相同的鈴聲,但作為社會規範下電車中的人都明白這是封鎖解除了,每個人的內心無論發生了怎樣的異動,無論在暫時的封鎖中激發出怎樣的慾望,隨著一陣鈴聲的響起都必須回到社會所規定的軌道中。

警報解除,電車徐徐開動,「宗楨突然站起身來,擠到人叢中,不見了。」他無痕而迅捷地切入到好員工、好男人和好丈夫的所謂正常軌道中。此時的翠遠大夢初醒:「封鎖期間的一切,等於沒有發生過。整個的上海打了個盹,做了個不近情理的夢」。重回社會秩序的兩個都市人終究是孤獨的,因為在社會各種規則制約下,他們必將重新戴上假的面具,分別回到自己並不喜歡的家。宗楨、翠遠這對不是冤家不碰面的一對可憐人,不正是大上海芸芸眾生的縮影。

東方之珠依舊璀璨。(作者提供)

封鎖解除,文本在開篇和結尾完全重複書寫是「可憐啊可憐!一個人啊沒錢!」和「叮鈴鈴玲玲」是在提醒著所有在夢中和夢醒的都市人,社會的有形規則和金錢物質才是每個人不能打破和不斷求索的真實存在,其他都是夢,是如電車並行的兩條軌道,看似相關,卻永不相交。電車因戰爭而形成的封鎖是非正常的生活日常,然而就是這個非常態的空間和時間讓這些忙忙碌碌都市人的真我得以暫時的真情釋放

人世間的封鎖如此,臥室的烏殼蟲又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呢?烏殼蟲的日常便是從臥室的這頭爬到那頭。燈開的一瞬間,赤赤的光封鎖了的世界,牠伏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牠在和人一樣思想嗎?思想是痛苦的,人如此,烏殼蟲亦如此。燈滅了,封鎖解除,烏殼蟲回到自己的巢繼續千篇一律的日子,世間萬物又何嘗能真的衝破封鎖呢?不能,也不可能!無數個宗楨和翠遠的日常不是蒼涼的存在就是存在的蒼涼,誰也跑不了,誰也躲不開,日復一日,沒完沒了……

張愛玲正是通過《封鎖》這樣一個特定時間和空間的設定,卸下面頰上的層層偽裝,將潛藏在西裝下的心鎖隱隱開啟,本能慾望得以釋放的「真壞人」與封鎖解除後回到社會洪流中被各種社會規則束縛的「假好人」的悉數呈現,這便是張愛玲《封鎖》的「日常」書寫所要告訴我們每個人都無法擺脫和必須面對的「心鎖」和「身鎖」的彼此纏繞又相互糾結的蒼涼日常。

無論這樣的封鎖是否真實存在,忙忙碌碌,焦躁不安的都市人,不都在內心深處潛藏著等待封鎖那一刻的發生嗎?哪怕只是一個虛幻的夢境!

風雨兼程香江路。(作者提供)

結語 

社會是一個大染缸,每日都上演著人性的千奇百怪,社會又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將每個人的七情六慾困在一個由法律、道德以及社會角色所規範的牢籠裏。因戰亂所突然形成的非正常封鎖,將時間和空間定格,給原本熙攘和沸騰的摩登上海按下了暫停鍵,在一個不期而至的空間中人性底色得以舒展。在這個封鎖的空間照樣少不了的柴米油鹽和精神虛無,少不了的談情說愛,然而當有形的封鎖警報解除,一切都恢復了常態,電車開動起來,內心真我便進入無形的封鎖之中,社會秩序規範下的假我重回軌道。被社會各種規矩封鎖的人,在大太陽底下蠕動起來,這樣的本能又恰切地回應著《封鎖》文本開篇的文字描寫「電車軌道像兩條光瑩瑩的,水裏鑽出來的曲蟮,抽長了,又縮短了;抽長了,又縮短了;就這麼樣往前移——柔滑的,柔滑的老長老長的曲蟮,沒有完,完不了……」怎麼能完呢?每個人的日常不就是在社會假我和內心真我這樣兩條軌道上不知疲倦的忙忙碌碌,營營役役,沒完沒了。  

 

參考資料:

夏志清著,劉紹銘等譯:《中國現代小說史》(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二○○五年)

張愛玲:《張愛玲經典作品集》(廣西: 人民出版社,二○○二年)                                        

淵懿簡介:本名袁疆才。七十年代西北邊陲呼喊著跌落人間,隴上人家馬不停蹄野蠻生長。當下,垂釣香江,文字覓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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