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鴻

詩人杜若鴻與曾敏之(中)、張詩劍(左)合照。(作者提供圖片)
平生極少寫悼念文章,對於心中敬愛人物的仙遊,當其時其景,縱有文彩,往往沉重至於下不了筆。曾敏之先生二〇一五年仙逝之時,我處於同樣心境,提不起筆來。如今一晃十年而過,心境沉靜了,《香港作家》這輯十年祭,令我勾起幾許惘然!但憑遠略寄片言隻語,追憶故人,以抒心中敬意。
二〇〇六年,我加入了第一個文學社團香港作家聯會的理事會,後來,相繼擔任世界華文文聯會的副秘書長。多少可以這樣認為,這是我踏入文壇的一個起步。而認識曾敏之先生,正是在當年香港作家聯會理監事就職典禮。曾老為一代報人,第一個印象是:其貌鐵骨錚錚,其言鏗鏘有力。後來,深閱其文,看其針砭時政,出自肺腑,不事雕琢,用「高風亮節」來形容,實不為過。
曾老更是性情中人,同時也是一位出色的詩人、散文家。他身兼作聯創會會長,更推動世界華文文學聯會的成立,熱心於推廣文學,貢獻殊多,對於後輩更是提攜有加,不遺餘力。二〇〇八年,我的第二部詩集《若鴻的詩》,叩上暨南大學出版社的門檻,想邀人賜序,以光篇幅。第一個自然就想到曾老,但心中很是忐忑,因為其時他已屆九旬,怕其花時閱讀,心力不足。
但年少詩意正昂揚,也就斗膽一試,請其賜序。
詩稿寄奉曾老後,也不好意思再索追老人家。記憶中,只消一個月時間,曾老即着其秘書潘夢圓傳來序文。我喜出望外,因為這是一位我尊敬的文壇前輩對我頗具個人風格(書名「若鴻」的詩,以我的名字冠之)的第一篇詩評,我很看重(而鄭愁予和張詩劍是該書第二及第三位詩評者,此是後話)。
曾老人如其名,敏銳的評論,言簡意賅,要言不繁,切中肯綮,深契吾心。
「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如今斯人已逝,斯文永留清芳在人間。
其序文《讀若鴻的詩》(成於二〇〇八年三月),謹錄以誌之,略記一段忘年詩緣,追憶一位良師益友!諸位庶幾可從中親炙曾老文風之一二:
讀若鴻的詩,如繪人生繽紛的境界。詩人憑藝術技巧,通過哲理的、凝煉的、晶瑩的語言,體現於六卷吟詠之中,我以為從形象性的詩題也即可領悟審美的情致。
詩人是循詩歌的特性力求獨辟新徑的,揉合古典與新詩的音韻美,特重境界的抒情,以求親情、友情、愛情、人情、國情凝聚於筆端,這是不辭艱苦的探索,有如經歷了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所提著名的三境界,孜孜不倦,耐得寂寞,洞察世事,然後從苦吟的深邃境界中走了出來,豁然開朗,照耀於若鴻的詩篇是麗日的色彩。
詩人不僅自己留下「雪泥鴻爪」,而且為詩壇留下了如袁枚所說的「夕陽芳草尋常物,解用都成絕妙辭」。
杜若鴻簡介:香港學者詩人、作家。香港大學法律學士、浙江大學文學碩士、香港大學哲學博士。翩婉詩派奠基人及開拓者,其詩樹立「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翩婉風格。郭鶴年先生的國學導師。二〇一八年新加坡國立大學訪問學人。現任教於香港大學中文學院。歷任香港大學漢語中心副研究總監、香港國際漢詩總會會長、香港新詩學會會長、香港音樂文學學會副會長、世界華文文學聯會副秘書長及香港作家聯會學術部副主任。作品逾二十種,代表作有雙語集《詩行者——若鴻名作選集》及「西湖三部曲」《西湖之夢》(攝影)、《夢斷西湖》(小說)、《詩緣西子湖》(詩歌)。